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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猜意鹓雛竟未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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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是誰?”

煙雨說道:“是布常在。”

“小主,您不記得了,那日您去乾清宮路上的時候還遇見了這位小主。”

煙雨小心翼翼的貼在金微雲的耳邊說道。

經過煙雨的提醒,金微雲恍然大悟,這不是那天本來想找事,又看著自己是去乾清宮才沒生事的那位。

金微雲看著這位布常在這麽小學雞的撞人行為,不禁感到兩分的無語。

“若不是今日我身子乏了——”金微雲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關節,發出嘎嘣嘎嘣的聲音。

煙雨掃了一眼,發現小主和自己正處在隊伍最末端。

她便小聲與金微雲說道:“小主有沒有感覺布主子有幾分奇怪?”

金微雲被煙雨的話問的思緒一頓,她想了想。

的確是有一個矛盾的地方。

布常在明明有了一個公主,但是位份卻仍然還是常在。

按理說,在康熙的思維下,這種生孩子還養育到這麽大的情況下,肯定也會按功行賞的。

煙雨看著金微雲若有所思的樣子,點了點頭,說道:“就是小主想的那樣。”

“那時聽說布常在懷著孕的時候怪張狂的,一直覺得肚子裏揣著的是位阿哥,成日裏處罰宮女太監,還險些言語頂撞了佟貴妃。”

“當時萬歲爺沒什麽表示,宮裏當時總共也沒兩個子嗣,只是罰了布常在禁足。”

“後來布常在越發張狂,生產時卻是現在這位格格,布常在性格便有些……。”

煙雨的神情既有些痛快,有一些唏噓。

她當時也是故意被布常在懲罰的人,初冬時跪在延禧宮整整一夜,現在膝蓋都會偶爾作痛。

金微雲也唏噓,康熙這樣記在心裏,秋後算賬是最恐怖的人。

“所以她後來就都這樣挑事兒?”

煙雨點點頭,說道:“但凡是有一點點聖寵的,布常在都來找事兒。”

金微雲尋思了一下。

正常情況下,布常在也不傻到底兒,通常找的都是位份低的人。

而像她這樣的貴人和常在都沒有辦法拿布常在怎麽樣。

因為在這個宮裏,歸根到底,布常在還是有子嗣的。

金微雲皺了皺眉頭。

“看樣子,這事兒沒這麽簡單啊。”

宮裏面,不是自己不找事,就沒有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更何況還是後宮這樣離皇權如此之近的地方。

像布常在這種人,金微雲估計後面還要找自己生事端的。

不過,布常在若是真的欺負到她頭上,金微雲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兩個人在隊尾末端竊竊私語,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慈寧宮裏。

慈寧宮裏不僅有太皇太後,還有皇太後,妃嬪請安的時候通常兩位都在一起,也算是方便。

在皇後的帶領下請了安,而後金微雲就自覺地和一堆不起眼的貴人常在站在了角落裏。

“皇祖母,您今日這抹額可真漂亮。“皇後剛坐下就打趣了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慈祥的笑了兩聲,她伸手拍了拍皇後的手,慢吞吞的說道:“今年60多的人了,還有什麽漂不漂亮。”

皇太後也笑瞇瞇的插了一句說道:“汗額捏一點兒不像60多的人。“

圍觀的眾人就看著皇後與兩位長輩交談。

這個時候,除了皇後,沒人敢張嘴與兩人平起平坐的交談。

金微雲悄悄的瞄了一眼太皇太後,卻見太皇太後忽然在人群中與她對視一眼,金微雲被嚇得心裏一跳,趕緊低頭。

皇後也註意到了兩個人的眉眼交流,便笑道:“皇祖母,這位是六年前宮裏進的老人了,但是身子骨一直不好,今日才得以見皇祖母。”

皇後說話倒也好聽,把金微雲一直不得寵說成是身子不好。

皇後回頭看了一眼金微雲,金微雲趕緊上前,又在太皇太後面前行跪地大禮。

“好孩子。”

太皇太後扭頭看了她一眼,雖然目光淡淡,但是金微雲還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全身上下都被打量了個遍。

皇後又默默的放下了茶杯,金微雲也自覺的打算起身退下。

這個時候就開始了高位妃嬪和幾位長輩的閑聊。

正在此時,忽然響起來了一道爽朗的聲音,說道:“奴婢尋思這往日裏這個時候萬歲爺都來了,怎麽今日還未至?“

金微雲循聲看去,說話的人是一位塗抹著紅唇,身穿著亮粉色的女人,頭上、耳朵上環佩叮當,眉眼裏寫盡了春風得意。

這位好像是煙雨嘴裏正得寵的,宜嬪。

見到金微雲看著她,宜嬪還勾唇一笑。

而後只見金微雲對面有一個與宜嬪面貌有兩分相似的貴人插嘴道:“萬歲爺一向對太皇太後和皇太後孝順,想必是今早——或者昨晚有什麽事情耽擱了不成?”

金微雲眉頭一挑,她感受到了一種迎面而來的危機感,心裏“咯噔”一聲。

對面的那個貴人又是誰?

好像是——郭絡羅貴人!

而坐在首位上的皇後娘娘也撥弄了一下自己手裏的護甲。

皇後娘娘自然懂了宜嬪話裏的意思,而上面兩位笑呵呵的老人慢悠悠的喝了喝茶水。

昨日是金貴人侍寢,而今日萬歲爺上朝便遲了一會兒,早朝的時間也往後推了推。

太皇太後和萬歲爺一向講究後宮不得幹政。

像金貴人這樣的,說大了點就是幹政了。

可以說大,可以說小,要看看是誰說。

“我的消息倒不如宜嬪靈通,是我的不是,沒有照顧好萬歲爺。“皇後斂眉,面色有些蒼白,起身在太皇太後和皇太後面前行禮請罪。

但是皇後心裏冷笑一聲。

宜嬪一進宮沒當兩天宮女就被皇上寵幸,自此平步青雲,平日裏是沒少挑事,反而博得皇上一個“率真”。

若是這“率真”不影響她統領後宮,下一步就想蹬鼻子上臉到她這個皇後這兒來,皇後是決計不會多說一個字。

宜嬪被皇後這招堵得沒話說,訕訕的拿起帕子擦了擦嘴唇,低語說道:“奴婢不敢,奴婢也只是打趣罷了。”

太皇太後慢悠悠的牽著皇後的手起身,而後咳嗽了一聲說道:“你自任命以來,事必躬親,宮裏上上下下都清凈了不少,我也看在眼裏。“

“你這些事情都是替皇上分憂,不必說這樣的話。”

太皇太後又說道:“近日以來,我見你多有咳嗽,身子也虛了些,想必是宮務勞累了。”

“往後再請安不必如此勤勉,心裏有我和皇太後便成了。”

太皇太後雖說對宮裏的事情已經放權,但是她從來不會每日只是吃齋念佛,對於鈕枯祿氏的身子狀況,太皇太後心裏明白的很。

皇後見太皇太後神情與語氣嚴肅,便也沒再做推辭。

“雖說曾祖母仁慈,但請安必不可少,便半月一次,給您盡盡孝。”

“你啊,最是賢惠不過了。

“行行行。”

上面的人又開始說說笑笑。

而金微雲懸著的心也終於落下。

煙雨趕忙扶住金微雲,金微雲默默的捂住肚子。

這一大早上的,又是運動,又是驚嚇,還沒吃早飯,後宮職場當真不易。

等散了早會,金微雲便已經餓得沒什麽知覺了。

“今日宜主子平白無故的……”煙雨小聲嘀咕道。

金微雲搖搖頭。

“哪裏是平白無故,是朱常在的事情。”

煙雨被金微雲的話說的一楞,隨即想起來了朱常在與郭絡羅貴人走得近,而宜嬪和郭絡羅貴人是姊妹。

雖說有皇後官方說,朱常在是煤炭中毒,但是確實是宜嬪手底下的人折了一個。

這樣一想,宜嬪突然出口為難金微雲也是正常。

只不過今日誰都沒料到皇後會出口擋了這回事兒。

金微雲也想不明白皇後出手的原因,她索性擺了擺手,說道:“算了,反正娘娘幫了咱,記住就行。”

她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煙雨笑道:”今天小主打算吃點什麽?“

“現在都漲工資了,漲待遇了。”金微雲摸了摸臉頰上的酒窩,說道:“來點炙肉怎麽樣?”

煙雨點點頭說道:“小主現在若是肯多花錢也能讓禦膳房做做。”

金微雲一想自己的小金庫,還是心痛的擺擺手,連連說道:“算了算了,不是錢的問題,主要是再被人抓住把柄是吧。“

“整一些簡單的,蔥油拌面,油潑面都行,再來個豬骨蘿蔔煲。”

煙雨和金微雲對視一笑。

煙雨見金微雲面上帶了勞累,便也把那位和梁九功針鋒相對的顧太監的事情往後面放了放,等下回有機會再說。

而在她們身後的慈寧宮裏並不那麽熱鬧。

康熙在妃嬪解散後也姍姍來遲,請了個安,坐在了太皇太後的面前。

太皇太後放下茶杯,擱在桌子上一響,她低聲說道:“皇後現在的病情,皇上可都清楚?”

太皇太後把太醫診治的記錄放在了二人面前。

上面的字跡幾乎已經證明現在看上去精神奕奕的皇後是強弓之弩的狀態。

康熙點點頭,拿過來翻了兩頁,心下有些許吃驚,也嘆息一聲,說道:“皇祖母,我也勸過皇後好生休息,但皇後念著宮裏的這些事情……”

太皇太後看了一眼康熙,知道康熙是在說鈕枯祿氏把宮權看的緊,勸不下來,貪戀權利。

太皇太後轉了轉手上的佛珠。

真的有皇帝勸不下來的人嗎?

太皇太後慢慢的把有些發黃的眼珠看向了地板上的裂縫,低聲說道:

“遏必隆已去,再者皇後任命以來,也是為皇上盡心盡力,也當真聰慧至誠。”

太皇太後能給鈕枯祿氏說這麽多的好話,是因為她當真不喜歡赫舍裏氏,也就是康熙的第一任皇後。

赫舍裏氏在時,弄得這宮裏烏煙瘴氣,上下不安寧。

太皇太後倒是想管,但是她了解康熙,這個時候主動下手去管理,只會讓赫舍裏氏挑撥自己和康熙的關系。

自己一手養大的孫子,太皇太後心裏和明鏡兒似的。

索性整日裏在慈寧宮吃齋念佛,眼不見為凈。

而有了鈕枯祿氏的管理之後,康熙的子嗣都富裕了起來。

太皇太後是舍不得鈕枯祿氏就這麽操勞病重的。

再說了,康熙已經病去了一位皇後。

若是鈕枯祿氏再病去,接二連三的,對於康熙來說,也並不好看。

康熙拿起太醫的診治記錄,垂下眼眸,忍不住握緊了診治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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